羽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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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佣占】战争会带来什么(五)

  雇佣兵奈布x小镇神父伊莱

  幼驯染文学,有点流水账

  我又回来了。

  拖得有点久了,发出来敦促自己把结局写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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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(十)
  最终伊莱·克拉克也没能等到他的爱人,闲暇时他坐在村口,身旁的人愈来愈少。穿着黑色修道袍的年轻人抱着一盏昏黄的灯,蜷缩在路边的石头下,每一日都是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才肯回去。

  本来路过的人还会安慰,兴许他只是遇到事情耽误了行程。后来那些目光变成了怜悯,毕竟怎会有人连一封信也不回。私下里人们嚼耳朵,觉得萨贝达多半是再也不会回来了。有可能早早死在了刀枪无情的战场上,也有可能获了荣华富贵再也不记得曾经的家乡,珠宝华美女郎妖娆,又有几个人会把年少时的诺言当真。

  从某一日起伊莱也不再等了。他无声地收拾好了一切,重新变成那个温和而沉默的神父,对所有人微笑,对所有人柔声细语地开导。克拉克神父的脸上没有泪痕,眉宇间也不带着忧愁,却无人敢再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爱人,就像是无人敢直视玉石损毁的裂痕。

  那个名字成为了某种大家默认的禁忌,无人敢再提起。

  人们害怕看到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不知名处落下眼泪,水痕留在瓷白色的脸颊上,一点点濡湿黑色长袍的领口。那样的克拉克神父太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会因为失去重要的人深陷悲伤的漩涡,无法逃脱。

  他慢慢地将出门慰问的工作交给其他修女们,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放在教堂中。闲暇里伊莱常常徘徊在小屋附近的林中,用双足去丈量那条半被泥土与杂草埋没的小路。他仰头眺望树叶间的太阳,也能隐约地看见教堂附近的那片小小的山坡。

  那片轻缓的斜坡,是小镇的人们的墓地,每一个逝去的人都在此立碑,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出生,也永远地在这片土地中沉睡。

  伊莱·克拉克想起不知谁对他说起的事,应该是镇里的老人,劝他也去那墓地中为奈布立一座碑。远行之人杳无音信,假如萨贝达真的客死他乡,至少亡魂还能在这片遥远的故里找到一片属于他的归处。

  “他会回来的。”神父握着胸前的十字架,他对那老人微笑,银器的尖端却戳进掌中的肉里。

  “我怎么可以为生者立碑。”

  时间恍恍惚惚地过去,无声地留下刻痕。弃婴院的孩子们咿呀地学会了言语,在生活慢慢转好的镇民中找到新的家庭。春日萌芽的幼叶扫过孩子们稚嫩的小腿,他们放开父母的手,摇摇晃晃地向太阳行走。

  同一片土地上,伊莱在黄昏中埋葬永眠的母亲。

  母亲已经病了太久,所有人都把这一天当成心照不宣的结局。然而伊莱一日日照看着母亲,亲手煎熬苦涩汤药与甜淡濡口的汤食,慢慢地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许能一直延续下去,就好像是每年枯死的老树总会发出新芽。

  他们常常聊天,在伊莱结束工作的黄昏,他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,有时疲惫了一如孩童那般蜷缩在她的身边。

  最初他们总聊奈布,聊那离家的游子远方的亲人,因为那时还有来往的书信,还有希望与如今想来梦中般的未来。他们看着窗外夕阳影印的群山,想着总有一日人儿会回到家乡来,再也不离去,他们三个就做真正的一家人,不求富裕,只愿平安。

  那时的伊莱眼眸总是亮莹莹的,灰蒙模糊的瞳孔映在温和的光中,像是水蓝色的宝石。

  他躺在曾经梦寐以求的臂弯中,笨拙地学着像一个孩子般依赖与撒娇。

  克拉克神父亲自主持葬礼,将母亲瘦骨如柴的遗体安置在棺中,轻飘飘的像一片枯叶落进纯白的花丛中。他在神像前为这位一生苦难的女士祷告,希望神如约带她去没有痛苦没有磨难的天堂。逝去之人的面容如天使般安详,她一直是那么温柔与慈悲的人,然而命运降下苦难从不顾及人的道德。伊莱干裂的嘴唇颤抖几下,他看着棺椁在眼前缓缓地合上,轻轻地在心里叫她最后一声妈妈。

  老神父没有对人儿隐藏他的身世,从伊莱·克拉克知事之日起他就知道原来他也曾有自己的父母。十二岁时伊莱曾经偷偷地溜回父母院落边去。奈布将还瘦弱的少年推上树,他们一起藏在盛夏茂密的枝丫间偷看伊莱未曾见过的家人。

  小小的院落中奔跑着两个小小的孩童,脸色红润的女孩举着风筝在桌边疯跑,身后的小男孩追不上姐姐,最终气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。穿着围裙的女人急匆匆从屋中出来,她抱起哭得伤心的男孩,姐姐也回过头来掐着他的小脸道歉。

  小伊莱怔怔地盯着穿着围裙的女人,模模糊糊的视野里他能看见与自己颜色相同的长发,正整洁干练地盘在脑后。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在臂膀中轻摇着,神情温柔,声音清澈。

  伊莱想起了自己做过的许多许多个梦。梦里母亲就像这样将他抱在怀中,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摇篮曲,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妈妈的脸颊,却只有滚烫的泪落在脸上。

  那是梦吗,还是早已埋藏在角落的记忆?她是不是也这样抱过我,为我的欢笑而欢笑,为我的眼泪而灼心?

  伊莱拉了拉奈布的衣袖,他说我们走吧,低着头不让人儿看自己水雾弥漫的眼睛。他其实不该来的,神明帮助垂危的虔诚信徒。但他从此也只属于神明,不可再与亲人相认。

  但即使能回头又怎样呢,他注定没法像是普通孩童那样给家庭带来活力与希望。医生说伊莱不会早夭,但是也许还是活不过二十岁。这只是一个底蓄单薄的普通农家,支撑不起一个注定早亡的孩子经年累月的汤药钱。

  但是,但是。伊莱牵着奈布的手走在路上,一滴又一滴眼泪无无声地浸透麻布流满脸颊。他还是想要一个家,没有一个孩子不需要一个家。

  他一路没有抬头,亦步亦趋地跟着奈布走,却没有如所预料地回到教堂。小奈布紧紧牵着伊莱的手,他推开家门,大声地说我回来了。

  “伊莱也来了啊,”那个棕色长发的女人眉眼弯弯地笑,“那就一起来吃饭吧。”

  送葬的队伍扶着简陋的棺椁前往山坡上的墓地,一路上伊莱精神恍惚,他没有哭,甚至面色也十分平静。然而一种更大的不可言说的痛苦已经袭击了年轻人的心灵,从未真正亲历过亲近之人死亡的人儿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。此时神父扶棺走在人迹稀少的小路上,清风一如平时般亲吻他的面庞,而伊莱只感受到陌生的迷茫与空虚。

  即使表现得再知事与成熟,在生离死别面前伊莱·克拉克也只是一个稚嫩不知所措的孩童。他恍恍惚惚,仿佛发了没有温度的高烧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。

  他将她埋葬在榕树下,伊莱怔怔地看着那块新的坟墓新的石碑,他用手指抚摸那冰冷的新刻的姓名,脑海里却依旧是她美丽的浅棕色的眼睛,温柔的,带着久经磨难的平和。

  她问他:

  “伊莱,我是不是等不到他回来啦?”

  原来死亡是这样简单的事情。

  伊莱这样想。昨日母亲还握着他的手问他奈布走到了哪里,那双眼睛里是伊莱无法面对的希望与悲伤。那时他含糊其辞,说着您在想什么呢?奈布前几日才刚刚来了信,他向我们报了平安,只是路上耽搁,所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……母亲的眼睛那样忧郁,回光返照般地明亮着,神父不敢与之对视,但他又要如何把那样悲伤的事说出口?哪怕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。

  而如今却也永远无处诉说了。

  他将墓地选在了斜坡的最高处,坐在这里能俯瞰到郁葱的山林,袅袅的炊烟,与远行人归家的路。

  克拉克在山坡上坐到夕阳完全沉落,他靠在冰冷的石碑上望着山间曲折的小路,离家的人曾沿着这蜿蜒的道路离开,如今就连小路都已凋零破碎。曾经登高远望的人已逝去,然而她等待的人儿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。

  伊莱在山坡上坐了好久,他倚靠在沉默的石碑上,迷茫得像是走失在原野的幼童。他坐到夜色深沉,提着一盏昏暗的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。

  他看着如墨的群山,看着辽阔繁亮的星空,明明暗暗地模糊的眼前晕染成单调的光影,他看着面前沉默的无垠的黑暗,风经过密林涛声寂寥,恍惚间对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感到陌生与恐惧。

  神父忽然意识到,世界上最后一个会亲昵地叫他伊莱的人也离开了。

  伊莱·克拉克感受到难以言述的疲惫,他又迷茫地站了一会,然而风声从不理会人的困境,他摇摇晃晃地往教堂走去,夜露冰冷打湿长袍,然而他却无处休息。

  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,生活还会继续,慢慢地他会意识到忧伤,慢慢地他也会遗忘伤痛。但伊莱·克拉克神父不知道的是,脆弱的和平将再一次如黄昏夕阳般被黑暗吞没。同样在这晚,距离小镇五十公里外的城市响起破碎的枪声,士兵们因能再次用鲜血与生命捍卫自己的真理而欢呼沸腾,鼓乐喧嚣的轰鸣声中听不见孩童的嚎哭

  这一年伊莱·克拉克27岁,他最后还是听了村民的话,在那墓园中立了一座碑,在同一颗郁郁葱葱的树下,春夏有阴凉,深秋有红叶。但他始终没有在碑面刻上姓名,伊莱要继续等待那个人回来,回来的是活人,就一起拔出这块石头,回来的是尸体,就为他举办真正的葬礼。

  这一年伊莱·克拉克27岁,奈布·萨贝达若还活着,应当已经29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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